吴邪中心 天雷黑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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搞基只有咱们俩

花邪 以及

吴家与解家的众多男人们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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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0

霍秀秀说:“等等,听到脚步声了吗?他走过来了。”

01

那夜下了一场大雨,雨水还很清澈,再过三十天,长沙的下水道里就都要是九门人的血。

狗五府内,八仙桌上,一盏小小的烛灯亮着,灯下是两个人,一个小家碧玉的姑娘在喝着奶白的鱼汤,狗五盯着她看,三寸丁躺在桌子上翻着肚皮,任狗五去搔,三寸丁不凶的时候很可爱,它翻滚着,喉咙里发出舒服的呼噜声。

女人被逗笑,喝着鱼汤弯着眼睛看狗五,狗五想,这双眼睛有点像老九,不过老九盯着他看他没感觉,被这双眼睛盯着,狗五觉得自己死也值了。

那时候的男人就是这样,张启山、二月红、半截李、黑背老六、狗五,不管是斯文的还是粗鲁,脑袋里对爱的人好像也就那么一句话——“死也值了。”

就在这时,狗五忽然想到了另外一些对话,是他和解九的。

狗五与解九自少年便相识,后来解九留洋,狗五下地,成人又见,并无嫌隙。

老五和老九的好,所有九门人都看得见,狗五是贼,解九是商,贼商勾结,天经地义。解九打的也是这一张牌,自己的表妹嫁给狗五,两家便又亲上加亲。

狗五看着对面的姑娘喝鱼汤的时候,解九正在往狗五家走。他踏出张大佛爷家门的时候往伞缸里看了一眼,没有打伞,径直地跨进雨里。

雨里,解九的大衣吃水,越来越重,越来越重,解九任由大雨冲刷着自己滚烫的太阳穴,他想,计划就要开始了,有人能逃得掉么?自己的脑袋究竟有多聪明,自己的手上究竟有几张牌?解九不知道。解九在雨里走了十个时辰,走过了所有熟悉的巷子。

霍仙姑的马车在他面前停下来,一双葱嫩雪白的手撩开车帘,下人提着灯笼照在他们俩的脸前。

霍仙姑从戏楼听戏回来,见到解九,觉得惊讶。

她从车里递过去一把伞。

霍仙姑问:“老九,你怎么了?”

解九摇头。他问霍仙姑:“你恨我吗?”

霍仙姑觉得很奇怪。

“我为什么要恨你?因为狗五喜欢你表妹?要是因为这个,你未免也太小瞧我了。”

解九的眼神柔和下来,转身向雨中走去。他决定了。

那一年狗五从南沙镖子岭的血尸墓里爬出来,两个哥哥全都死掉,狗五继承家业,用鼻子和训狗的本事挤进九门,接风宴上,坐在他旁边是解九解当家,狗五和老辈碰酒,瞅着空档瞥了眼解九,解九留洋归来,发型款式和从前大不一样,眼上还架了一副金丝眼镜,全然一副书生相,狗五看解九的手十指指尖均有薄茧,那是常年打算盘留下的痕迹,他想这解九当真是书生意气啊,不知道这么久没见,人还好不好玩。

狗五在他耳边道:“小九。”

解九瞅他。

狗五说:“小九九。”

解九回:“你怎么这么好给别人起外号?”

狗五慢条斯理地喝了口酒,说你不服气啊,打我啊。

后来解九真的打了狗五。

那天解九母亲过世,头七未过,解府服丧,狗五出去下地,回到长沙听说解九四日没出家门,狗五牵了条狗去解府上问下人,问他饭吃还照常吃么?下人说几乎不吃了,人也在房间里找不着。狗五问他尿也不撒?屎也不拉?

下人回:“这……应该照旧吧。”

狗五说那就行呗。

下人说五爷,这不行啊,人得憋坏了,您想个办法吧,我在解家这么久,从来没见少爷这么失常过。

狗五牵着狗在门前站了一会,冲着解府院内大叫:“解九!!!你他妈给我滚出来!!!我一出长沙你就飘!!!你他妈又给我的狗吃了什么东西?你知不知道这是我最爱的狗!!解九!!小九九!!!你这个混蛋!!欺负我的狗!!你他妈给我滚出来!!”

狗五和下人面面相觑了一会,没动静。

又过了几分钟,解九房间的门有被打开的声音,又几秒,解九出现在狗五面前,红了双眼。

他说狗五我去你妈的,谁他妈喂你狗吃东西了?谁欺负你狗了!!!你不知道我妈过世了吗?你他妈在这喊什么喊?我还没说你那群狗呢!真是狗仗人势!

狗五立刻三寸钉抬到自己面前,脸缩在后面躲着,三寸钉看着解九,一脸无辜迷茫的神色。

解九更怒,破口大骂:“狗五!你把这么小一条狗拎出来躲着你也不害羞!你他妈就一孬货!你敢冲我喊你还拿狗当着!你是不是以为我他妈收拾不了你了!你给我滚进来!你给我滚进来!!!!!!!!!”

解九抓着狗五的领子就往里走,狗五顺手把三寸钉往石桌上一放,走到院子里,解九挥手就是一拳,狗五反应很快,立刻躲过去,狗五挣脱了解九,下人立刻跑掉,只剩狗五和解九对峙,解九喘着气,狗五把袖子撩上去,他说好啊小九九,你他妈不是要打架吗?来啊!我狗五最不怕的就是打架了,来啊!别一会被我打得鼻青脸肿,让别人看见了要说我狗五欺负书生,你来啊!

解九虽然是个书生,并不表示他就不会打架,解九是和二月红练过家子的,出招很伸展,解九心里憋了一团火,说不上是生气还是委屈,解九不忘把身上的贵重东西都摘下来,冲上去和狗五打作一团。

三寸钉看见解九冲向狗五,立刻在桌子上急得跳了起来,狗五知道它是想去咬解九,冲三寸钉大喊一句:“老实呆着!”

解九躺在院子里的青石板上,衣服被打烂了,狗五从地上爬起来,俯身看着他,狗五摸了一把自己的脸,道:“你真以为我是算盘呐,叫你想打就打,我知道你这几天心里憋屈,那你也不能老在那里面呆着,人都得憋坏了,这下舒坦了吧。”

解九看着天空不说话,狗五坐到一边的石凳上摸三寸钉。

解九哭了。

狗五愣住,他知道自己特别爱哭,高兴了要哭,难过了也要哭,很多人都见过自己哭,因为他其实并不是一个很善于隐藏自己情绪的人,但解九不一样。解九的哭,狗五一生中只见过两次,民国年间的青石板上,这是第一次。

解九说:“五哥,我累啊。”

解九说:“五哥,活着真难啊,”

狗五没读过什么书,长篇大论的安慰话也讲不出来,所以他什么都没有说,只是蹲下去,把三寸钉放在解九身上,三寸钉看了看狗五,狗五冲着解九抬了抬下巴,三寸钉慢慢爬到解九脸边,把解九的眼泪都舔干净。

解九从地上爬起来,他以为是自己人生中最失控的一次,以前没有,以后也不会有。不过他算错了。

解九想抱三寸钉,三寸钉不买账,摇着尾巴跳进了狗五的怀里。

如果说之前的解九和狗五只是旧相识,那么这一刻的解九和狗五,变成了新相知。

然后,解九问狗五——

03

“如果有必要,你会杀了我吗?”

04

吴三省把汽水丢给解连环,说你开什么玩笑,我怎么会杀了你呢?

汽水的瓶盖已经被吴三省咬掉,解连环知道吴三省一定会这么说,他把冰凉的汽水咕咚咕咚地送下去。

1978年,解连环作为知青,刚刚从乡下回到杭州,他没有写信通知任何人,除了吴三省。

解连环坐火车回来那天是个大中午头,吴三省推掉了一天的事情去火车站接他。

吴三省接过解连环的箱子,说真他妈沉。

“你这里面装什么了?”

解连环看着杭州的太阳。

“说出来怕你不信,”解连环讲,“里面是新鲜的好东西。”

吴三省一愣,说你小子真行啊,“下乡不忘练手,还好没叫人抓住,真要命。”

“里面真是好东西?”要是这样的话,就绝对不能把解连环带到家里去,家里都是老爹的狗,就算瞒过了老爹,被老二发现了也是要出事的,吴三省心里合计了合计,掉头就带着解连环往西湖铺子里走。

吴三省把箱子轻轻放在柜台上,解连环上楼冲澡,换了一身吴三省的衣服下楼,解连环往椅子里一躺,伸手就要去开电风扇。

“哎!”吴三省道,“不懂规矩是怎么着。”

“没事。”解连环把风扇打开。

吴三省停下来,掐着腰看他。

“行啊连环,”吴三省笑道,“你骗我。”

解连环还嫌不够凉快,拿着蒲扇扇了起来,一边扇一边说:“你都被我骗了多少次了,还不长记性呢。”

吴三省把箱子打开,里面全是书,都是外国小说。

“就你那点雕虫小技,真以为我吴三省识不破啊,我那是被你骗的心甘情愿。”吴三省拿起一本,“厉害,这是什么书?我看看,《查泰莱夫人的情人》,可以啊,听这名字就够刺激的。”

“哎,”吴三省坐到解连环的旁边,故作娇羞装,解连环吓了一跳,问:“你要干嘛?”

吴三省道:“死鬼,老实交代,你在乡下,娶了老婆没?”

解连环哭笑不得,说我娶个屁老婆呀我娶。

吴三省锤了解连环胸口一拳,说:“死鬼,没娶就好,人家一直等着你呢。”

解连环哈哈大笑起来,说刚好桌子上有面镜子,你自己照照你自己的鬼样。

吴三省真的照了照了镜子,还摆出了一个特娘们儿特逗乐儿的梳头发的姿势,自己也笑了。吴三省恢复正常,不和解连环再闹。

解连环拿起一本书翻,这些小说他已经看了很多很多遍,当时在乡下都是禁书,他就打了一个地洞,把书箱埋在里面,干活的时候借故上厕所,这时候就把书拿出来偷偷翻看。

和书一块藏起来的,还有他和吴三省来来回回写的信,算起来,解连环和自己家的信通的少,大多数竟然都是和吴三省通的,在信里他们聊得天南地北,他们的信有一套自己加密的语言,透过公式看信和普通的看信,所看到的完全是两份内容,就是在这一封封的信里,吴三省想解连环透露了一份计划,一份关于九门新生代的计划,一份关于考古队的计划。

吴三省给解连环寄去了一份照片,照片上是三个他没有见过的人。

两个女孩子和一个男孩子,看起来他们都差不多大。

左边的是陈文锦,中间的是霍玲,右边的是张起灵。

“全是九门的后代吗?”

“全是。”

解连环用一个天气恶劣的下午,把所用的信从头到尾仔仔细细看了一边,整齐地码在桌边,用绳子捆上,走到远处的野地里,一把火烧尽。

他在椅子上思索着在乡下的一些事,吴三省从外面买了汽水回来。

两个人碰了下杯。解连环问:“你要追陈文锦?”

吴三省点头。

解连环说:“她靠谱么?”

吴三省道:“吃醋啦?”

解连环讲:“我没和你开玩笑。”

吴三省说:“我也没和你开玩笑呀。”

解连环冷冷地看着吴三省。

吴三省说:“她很聪明,我很喜欢她,放心吧,她人很好,也有领导才能,霍玲和张起灵就是他找到的。”

“而且我觉得,我会越来越喜欢她。”

解连环没说话,把书放了回去,喝着汽水不咸不淡地问了个问题,他说老三,如果有必要,你会杀了我么?

吴三省讲出了答案,接着反问,你呢?

解连环笑了,他看见书箱底下压着一份报纸,抽出来,五个大红字,慢慢念。

“实践——是,检验真理的——唯一——标准。”

吴三省的眼睛里忽然有凶狠的光闪过,他捏过解连环的下巴,两人对望着。

吴三省问:“你这是什么意思?”

解连环眯着眼睛看他,勾着嘴角,没有说话,吴三省是条疯狗,而解连环则像吴二白一样只是狐狸。吴三省已经不确定自己和解连环到底是什么关系了,好像无比亲密,却总在接触的边缘彼此露出刀刃来,吴三省和吴二白也是彼此算计的,但那种算计里带着一种玩笑的味道——吴三省和吴二白永远都不会真真正正地生气。

吴三省觉得解连环是很危险,解连环心中的吴三省也是如此,可他们就是甩不掉对方,咬牙切齿的,狠毒的,杀人放火的友谊。

“算了,”吴三省松开解连环,换了个话题。

“九叔前几天,从北京来找我老爹了。”

“是吗?”解连环问,“前几天是什么时候?”

05

“惊蛰。”

06

解雨臣念出这两个字来,平声调坠落在摊开的笔记上。他跟着吴邪的手指看这一段陈年往事,心里感叹。

这里是雨村吴邪的书房。

其实吴邪在雨村居住的屋子很简陋,书房却布置的有模有样。房间是朝南的,不下雨的时候阳光很充足,吴邪给书房挂上了窗帘,不透光,和张起灵还有胖子一起打了一排靠墙的书架,相当有成就感,打眼看过去全是书,小说倒是不多,历史社科类的的比较多,建筑和摄影的也有。

吴邪带着解雨臣走到其中的一面书柜上,这面书柜全是资料,吴邪道:“都在这里了。”

所有的资料都被吴邪分装放在档案袋里,解雨臣没想到吴邪会精细到这个程度,吴邪指着那些袋子,说所有的资料都有代号和归类缩写,这是我在那时候养成的习惯,这几年我在整理上花费了很长时间,这些资料彼此交错,线索相叠,很难具体地进行区分,大体上我把它按九门这个顺序分开,你可以看见,有很多种不同的颜色。

“张家的、吴家的、解家的、霍家的,这是可以整理出血缘脉络的家族,他们占得比重最大,剩下的一些零零散散,比如据说瞎子是齐家的后人,也不知是真是假。”

解雨臣回:“瞎子好像是旗人。”

吴邪说:“谁知道他。”

吴邪别着胳膊靠在书架上,饶有兴致地打量解雨臣。

“你是不是想看?”

解雨臣眼睛转向他。

“看什么?”

吴邪把一袋资料抽下来,上面写着“解0017”。

解雨臣的确想看,但他不知道合不合适,既然吴邪这么说了,也就没必要再藏着掖着。

吴邪说:“想看求我。”

解雨臣转过身,转到别的书架前面去,手指在书上左敲敲右敲敲。

“我们家的事儿,我比你清楚多了,不给看就算了,干嘛还要求你给我看?”

吴邪说哦,那好吧。

解雨臣回头道:“求你了。”

吴邪和解雨臣拉开凳子坐在书桌前,姿势像两个小学生,他们俩的胳膊并排放在桌子上,吴邪搓搓手,说我要开始了啊。

“你至于么你,跟解开封印似的。”

“至于。”吴邪讲,“里面的一些东西,很有意思。”

“我操,”解雨臣被映入眼帘的族谱吓了一跳,“你他妈从哪偷来的我家族谱?我这个问题问过你好多遍了,在天津我就问过你一遍,我今天非扒开你的嘴给你撬出来不可。”

“等等,”解雨臣说,“是不是秀秀给你看的?”

吴邪对着他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,咧开嘴露出白牙,吴邪的眼睛慢慢眨了眨,说这不重要,这真的不重要。

“这份资料里记录了三个人的档案,分别是你爷爷、你叔叔、还有你。”

解雨臣问:“我哪个叔叔?”

吴邪回:“解连环。”

哦,他啊,解雨臣点头,“按什么顺序排的?”

“别着急,”吴邪说,“咱接着往下看。”

“我操,”解雨臣被映入眼帘的自己的资料吓了一跳,“吴邪,你他妈竟然是这种人,谁允许你把我发给你的照片贴在资料上了!谁允许了!我发给你的照片你就这样用啊,还有这一张,这,这不是最近的照片么?怎么会出现在这上面?“

“解雨臣你怎么回事?”吴邪按住他的肩膀,“你怎么这么不淡定,我时常更新资料,有错吗?我这不是只挑了尺度小的往上贴么,你紧张什么。”

解雨臣伸手压住档案,说你先别翻了,我这一章,你写的什么呀?

吴邪说还能写什么,有什么写什么呗。

解雨臣说我不要看我的这一章了,咱俩已经很熟了,保持点新鲜感,看完其他的之后,我这一章立刻销毁,懂我的意思?

吴邪说:“你这人很有趣,像你爷爷一样有趣,这是我的笔记我的资料,你说销毁我就销毁啊?”

“什么叫我跟我爷爷一样有趣?”解雨臣瞪他,“你把我爷爷怎么样了?”

“我能把你爷爷怎么样啊!要把你爷爷怎么样也是我爷爷把你爷爷怎么样啊!”

解雨臣嗅到了一丝尴尬。

他说,吴邪,祖上搞基,天打雷劈,你说的不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吧。

“不是,”吴邪连忙摆手,“积点德吧,基都是咱俩的,和他们没关系。”

“那就行,”解雨臣松了口气,“我要先看我爷爷那里的。”

解雨臣盯着他爷爷资料的第一页,觉得身上的伤口都雷疼了,解雨臣问吴邪你在我那一页贴了那么多照片,怎么到我爷爷这里成了抽象画了,还是拿圆珠笔画的,这,你画的吗?

“是啊,”吴邪说,“我没你爷爷的照片,空着又不舒服,你有吗?你要有的话给我一张。”

“我有,”解雨臣笑眯眯,“偏不给你,就不给你。”

吴邪说不给拉倒,不给的话我要在你爷爷头上画两个小辫,再添九朵花,完美,啦啦啦。

解雨臣不吃他这一套,冷哼一声,讲我才懒得管。两人翻开资料,从第72页开始看。

“你看,”吴邪说,“只要是深色的,全部引自我爷爷的笔记。”

“这样啊。”

吴邪又补充:“是一个很长的故事,你会看到很多人,我爷爷虽然没读过太多书,却很聪明,接近晚年才开始学习读写,竟然也可以把故事写的有模有样,因为他会的字不是很多,东西写出来,类似白描,这是他笔记的第一段,时间显示,1978年3月5日。”

解雨臣说:“你的生日?”

吴邪点头。“我一岁的生日,我难讲我在里面充当着怎样的角色,不过我总觉得,宿命这种东西,可能从很久很久之前就降临到我们身上了。”

“那天有大雨。”

07

这一天早上,吴邪妈妈起了个大早,不过吴邪奶奶起的更早,吴邪妈妈洗完脸,看见吴邪奶奶坐在院子里,正在浇花。

吴老狗拿了一个长板凳在吴邪奶奶旁边坐着抽烟,许多烟从吴老狗头的位置飘上来,从吴邪出生以来,吴老狗很少在屋里抽烟,都跑到院子里去。

吴老狗烟瘾特别大。

吴邪妈妈在窗边站着,她一直很不理解一个问题,自己的公公很听自己婆婆的话,几乎有求必应,而婆婆却从来不要求公公少抽些烟,她一直费解这个问题,不过她又想,婆婆既然不作要求,那自然有她的原因。

吴邪妈妈转身走进了厨房。今天是吴邪一岁的生日,大范围的宴请吴邪满月的时候就已经做过,吴老狗特意吩咐,吴邪今年的生日谁也不要请,自己做点东西吃,过一个只有家里人在的生日。

吴二白也起来了,吴邪奶奶已经做好了早饭。他和大嫂打过了招呼,坐到桌边吃早点,这时他脑袋里是放空的,想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,比如他想起来他大哥给他买的喇叭裤,这东西最近很流行,但他看了又看,竟然觉得蠢得不能再蠢,自己真是欣赏无力,女人穿喇叭裤确实好看,一个男人穿像什么样子?老三看他不要,全搜刮去送给了陈文锦。

脑袋里正说着吴三省,吴二白就想吴三省去哪里了?今天是他侄子的生日,他不在家好好待着帮大嫂的忙,又要跑去哪里野?

吴二白吃包子,门一下被打开了,吴三省从门外挥着一封信跑进来,满头大汗。

吴二白看了一眼院子里的爹娘,问吴三省:“你别咋咋呼呼的,怎么了?”

吴三省把信扔给吴二白:“你自己看。”

吴二白展信看了半响,说解连环要回来了?他家里人知道么?

“不知道,”吴三省说,“目前就告诉了我一个。”

“呵,”吴二白笑了,“你这脸够大啊。”

不对,吴三省的身体忽然僵住了,他和解连环的信明明用特殊的方式写成的,吴二白怎么会看得懂呢?

吴三省猛地一扭头,怒目而视吴二白。

吴二白做了一个“你打住”的手势。

吴二白讲:“事实已经发生了,你们这个信的密码十分低级,不需要动太大脑子,放心,我闲着没事是不会偷看你们俩的悄悄话的,今天吴邪过生日,不要吵架。”

吴三省懒得再和吴二白生气,他正沉浸在解连环要回来的喜悦里,而吴二白面无表情地喝豆浆,在心里得意地笑了起来。

吴一穷正骑着自行车穿过巷子往家里走,他的自行车前挂着一个大猪头和三条鱼,吴一穷的车子忽然停下,有那么一瞬间,他以为是自己的眼花了,直到那人对他打了声招呼,他才敢确定。

有点恍惚。

吴一穷立刻把车停好,拎着东西走过去,说:“九叔?”

解九笑了,冲他点点头。

解九说:“你长这么大了。”

“那是啊,”吴一穷说,“我儿子都一岁了。”

解九说:“吴邪?”

“是,”吴一穷把门推开,“进来说。”吴一穷喊:“看看谁来了——”

吴二白和吴三省抬眼冲大门口看,一看全愣了,吴三省说:“九叔!”

吴二白慢慢从凳子上站起来,又慢慢地走过去,直勾勾地盯着解九,解九看他愣愣的,伸手去摸他头。

吴二白终于慢慢说出了两个字。

“九,叔。”

吴二白一把抓住了解九的手腕,飞速道:“杀盘棋去。”

吴三省在旁边看的想笑,心说老二你真是有出息,吴三省说:“九叔,来找我爹的吧?”

解九讲:“也不全是。”

吴三省指着院子,说他就在那呢。

解九从院子望去,吴邪奶奶和他对视了一眼,吴邪奶奶从院子里走出来,两个人笑盈盈地看着,解九说:“我这个媒真做对了。”

吴邪奶奶的脸上竟然流露出一种少女的神情。

吴邪奶奶开口:“你不要听他倔,这只老狗,越老越倔,他说他不想见你,其实他这么多年,一直等着你呐。”

解九走进院子。

吴老狗说:“你来干什么?你以为你借着吴邪生日的理由来我就不生气了?”

“五哥。”解九道。

“别叫我五哥,”吴老狗抽烟,“我不是你五哥。”

解九没做声,他想了想,又讲:“五哥,你我之间,难道要演一段二爷和陈皮的戏码么?”

解九看见吴老狗的屁股往长板凳旁边挪了挪,心里松了一口气。

吴邪妈妈从厨房出来,看见玄关上摆着一个织锦盒子,吴邪妈妈问吴三省:“有客人来了?”

吴三省点头。

吴邪妈妈又问:“这是给吴邪的礼物?”

吴二白回:“九叔是这么说的。”

吴三省摸那个盒子,手一把被吴二白打掉,吴三省说嫂子,打开给我们看一下嘛。

吴邪妈妈看了看吴二白,他的眼神竟然也很期许,吴邪妈妈叹了口气,“好吧,”她说,“既然是给吴邪的,我就先替他做了这个主。”

盒子一打开,吴二白和吴三省同时倒吸一口凉气,吴邪妈妈不懂他们的反应,只是奇怪道:“送男孩镯子?”

吴二白盯着东西,眼睛发直,“嫂子,”他说,“这不是镯子,这是二响环。”

08

“你带了东西来?”吴老狗问。

解九不可置否。

“东西呢?”

09

“东西呢?”解雨臣问吴邪。

“二响环?”吴邪摊手,“我不知道,我真不知道,反正从我一出生就没见过。我估计,可能是被我爷爷送人了,我爷爷笔记记得太简单了,关于礼物的这一段只写了——解九来,送吴邪二响环。多了没有。我去问过我的二叔三叔还有我爹妈,他们都表示这礼物最后没经他们手,完全不清楚,我奶奶,她才不管这事呢。”

解雨臣脸上的表情慢慢变了。

吴邪很熟悉那种表情,那种表情就是典型的闷声发大财的表情,吴邪被搞得很慌张。

“你这表情很精彩啊,怎么个意思。”

解雨臣说:“你想知道这东西现在在哪儿吗?”

吴邪嘴巴张开。

吴邪拍了一下桌子,脸上的神色是悲天悯人,吴邪说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!

解雨臣说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。

“这东西现在在我们家的仓库里。”

“哪个仓库?”吴邪勉强打起精神,“难道是秀秀大手一挥丢的那三百亿的仓库中的其中一个?”

“不是。”解雨臣说,“除了那些仓库,我们还有好多仓库。”

“原来那是件真货。”解雨臣感叹。

“小花,”吴邪面露鄙夷,“你到底懂不懂行?这么一件好东西,你别给堆到角落里再给磕碰着了,你过两天回北京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它给我找出来,看看它坏没坏,没坏的话,请还给我。”

解雨臣说行啊,没问题,你将来结婚生个孩子,等他周岁了,我亲自把二响环送上门去,怎么样?便宜你了。

吴邪心如死灰,道你就直接说不给吧,你用这种方法激我,你就不怕我是个贪财之辈,真找个女人生个孩子把二响环给骗过来?

解雨臣说:“那样也挺好。”

吴邪沉默了一会,讲,我这辈子是不会结婚了,你要想结婚你就结吧,要是真有那么一天,咱们俩的风流债就一笔勾销,但你敢再来找我,我就用长白山射大雕的AK爆了你的头。

“我开玩笑的。”解雨臣严肃道。

“是吗?”

“是的。”他说,“别这样看着我,看得我伤口疼。”

吴邪的眼睛转向笔记,两人继续读了下去。

10

解九和吴老狗各自坐在长凳的两端,吴老狗一直在抽烟,吴老狗说,你今天来肯定不是为了给吴邪过生日,你有什么话,你就直说。

解九略一沉吟,道:“五哥,你是不是还恨我?”

吴老狗吐烟圈,“我不想说这个。”

解九没再说话。

“我没恨你了,”吴老狗叹气,“人这一辈子,爱也这么多,恨也这么多,给光就没了,我恨了这么多年,恨没了,反正我现在活着,我也看开了,什么都不如活着好,既然我还活着,那还有什么可说的呢?”

“你讲你的事情吧。”

“好,”解九手撑住膝盖,“五哥,”他讲,“我走投无路了。”

吴老狗把送到嘴边的烟放下,说你走投无路了?

“你也会有走投无路的时候?我不信。”

解九定定地看着吴老狗:“真的。”他把自己的半只袖子撩起来,那半只胳膊散发着诡异的质感,接近透明的白,吴老狗凑近问了问。竟然是一股暗香。

吴老狗也看着解九,眼神复杂。

解九说:“那件东西,找上门来了。”

解九布满皱纹的眼睛里蓄了一层薄光。

“五哥,我真的走投无路了,解家要没了,快要没了,我儿子已经娶了媳妇,我要赶在解家第三代降生之前,把那件尸体处理掉,我没有帮手,解家的伙计能用的我都用了,五哥,你帮我这一次忙,这是我的报应,我们解家总是去别人家讨债,如今也要还债了。”

解九的脸上缓缓打开了一种疲惫的笑。

“风水轮流转啊。”

“等等,”吴老狗说,“你让我好好想想。”

吴二白给吴老狗送了两袋旱烟来,吴老狗和解九一言不发,那两袋烟一直抽到日薄西山,吴老狗替解九想出了金蝉脱壳之计,他让解九将尸体藏于南宋皇陵之内,解九听罢,拱手言谢。

“不用客气了。”吴老狗摇头。

“其实,”解九说,“我还有一件事,想托五哥帮忙。”

吴老狗说你真是好多事。

解九握了握拳,道:“南宋皇陵一行,我可能有去无回,如果我儿媳生出的是个儿子,我会让他在六岁之前过继到二爷家,有二爷护着他,能不能继承家业先不说,他是一定能安稳长大的了,让他和吴邪拜个把子,做个兄弟,是很好的事情。如果是个女儿,”

解九闭上眼睛。

“你能不能让她嫁到吴家。”

吴老狗说你疯了?“吴邪和她是有血缘关系的。”

“太远了,”解九回,“没关系,她要是个女孩,我就对她的期望和对吴邪的一样,再也不要重蹈咱们的覆辙了,”解九的眼睛里流下两行泪,很快就干掉,这是吴老狗第二次见到解九哭,“咱们做的孽还不够多吗?”解九问,“还不够吗?”

吴老狗在地上把烟灰磕了磕。

“还记得长沙那夜的大雨吗?你没打伞在雨中走,我跟你嫂子都上床要睡了,你忽然敲响了我们家的门。”

“怎么会忘。”

“我让你进来,你不进来,最后咱们俩一起撑了一把伞,那时候多少岁我都记不清了,总之很年轻。”

“你跟我说要我快走,带着家里人马上走,人越少越好,狗越少越好,伙计不要多带,有多快就多快。”

“是这样。”解九插话。

“我明白你那晚话里的意思,是七天之后。所以我们就动身了,但是,那天晚上,我知道了,当年你服你母亲的丧,躺在青石板上问我的那个问题,我知道了真正的答案。”

解九很温和地笑了,他装作不记得的样子,反问——

11

“答案是什么?”

12

“你从北京重新去墨脱的那一夜,我也问过你同样的问题,”解雨臣抬头讲,“你没忘吧。”

吴邪说:“问题好像不太一样。”

解雨臣说,是,是差一点,不过也差不多。”

“你问我,如果有必要,我会不会让你去死。”

解雨臣点头。

吴邪向后靠在椅子里,眼睛盯着天花板,双手垫在脑壳后。

“我说,如果实在有必要的话,或许我没什么办法。”

“但是,如果你死了的话,很快就会在下面和我团圆了。”

“所以,”解雨臣也想向后仰,吴邪一把撑住他的肩膀,说你悠着点靠,小心伤口。

“没事,”解雨臣慢慢仰过去,“所以,你这不是计划,你这是殉情基本法。”

“嘿嘿,”吴邪乐了,“大花你还挺能意淫的,大家明明都是一条船上的蚂蚱,这要是殉情基本法的话,那我死了瞎子也得来殉了、胖子也得来殉、黎簇苏万杨好也得殉,最后小哥出来了,好家伙,我们全为他殉了,一个也不留,够他喝一壶的。”

“随便你怎么说,”解雨臣闭着眼睛,“反正你当时那个话说的就很暧昧。”

“我当时是很认真的。”

解雨臣把笔记和死,他有些累了,他说,对了,我们明天就要回北京,不留在这过年,你们难道要在雨村过年吗?回杭州吧。你过生日的时候可以带着胖子瞎子和张起灵来北京找我们俩玩儿,有地儿给你们住。

吴邪讲:“我话还没说完呢。”

“你说。”

“我当时特别认真地想——”

13

“我尽我所能不让你死,不让任何你在乎的人死,包括我自己。”

14

“对,”解九说,“你是这样讲的,分毫不差。”

吴老狗拍他的肩膀,说我狗五一诺千金,“我当年这样说了,如今也会这样做,决不食言。如果你生的是个女儿,嫁不嫁给吴邪再说,送到我家来,我替你养。我的三个儿子我很清楚,他们要护的东西,绝对不会受伤。”

解九点头,他的身体一直都很冷,仿佛是那夜的长沙大雨他淋的太久,寒意渗透了肌骨,几十年没有缓过来,现在,他终于要迈向那死亡的一步,身体却逐渐温暖了。

他接着回忆。

那年自己从伞下重新走回雨中,听见狗五在他身后说出了这句话,他想狗五你为什么今天才想明白这个答案呢?其实它于我来说,一直是很坚定的。解九觉得自己或许应该为这句掷地有声的话而感动,但他现在的心很恐惧,他闻到张大佛爷清洗长沙的血腥味了,他想狗五,你一定要快跑,要是跑不了,你就他妈玩完啦。

狗五看着解九在雨中的身影,突然想对他说一件另外的事。

狗五孩子生的早,他说解九,小九九?你等一下。

解九的身影在雨中停滞。

“以后来我家教二白下棋吧。“

回忆被声音打断。

“爹,九叔,”吴二白把院子的门打开,“该吃饭了。”

三个人往客厅里走。

“吃完饭我要九叔陪我杀一盘棋。”

“你问问你九叔乐意么?”

吴二白看解九。

“当然乐意,”解九笑答,“咱们俩多久没下过棋了?”

一群人围起了餐桌,吴邪妈妈把吴邪递给吴老狗,吴邪第一次在家里见到陌生人,扭过头一直盯着解九看。

解九夹了一块西湖醋鱼,沾汤喂他。

吴老狗讲:“谢谢解爷爷。”

吴老狗疑惑:“怎么这么变扭呢,还是谢谢九爷爷吧。”

吴邪奶奶道:“他这么小,哪里会说话。”

解九回:“说的是。”

大家拿起筷子要吃饭,吴邪嘴里蹦出一个字来。

吴邪说:“xie”

“什么?”吴一穷吃惊地望着他,“哪个xie?谢谢的谢?还是解爷爷的解呀?”

吴邪妈妈笑着打了吴一穷一下。

吴邪沉默了一会,目光又转向解九,说:“xie”。

众人哗然,解九不知作何语。

饭毕,吴一穷和吴邪妈妈带着吴邪出去散步。吴三省跑出去不知道做什么。吴老狗观解九与吴二白杀棋。

吴二白摆棋盘,边摆边说:“九叔你来的太好了,我真是难逢敌手棋啊,当年在长沙数您棋下的最好,今天咱们俩再过过招,看看您宝刀老没老。”

“难逢敌手?”解九摸着棋,“老大老三下的不好么?”

“也不是,”吴二白说,“都下的挺好的。可是老大吧,他这人太保守,总是玩守势,而且一发现自己要输了就立刻认输,没意思。老三棋风特别差,喜欢跟人死磕,不见棺材不落泪,下一颗棋能烧一壶水,而且上次我和他下棋他竟然作弊,我问他为什么要作弊,他说反正都是赢,作弊赢了也是凭本事赢的,怎么就不能作弊了。你看这人。”

吴老狗喷烟,说你别废话了,快下棋吧。

吴二白为蓝,解九为红,两人下了一个半时辰,吴二白抬头看解九。

解九点头,和吴老狗对看了一眼。

15

“我输了。”

16

解雨臣把棋往棋盘上一放,盯着棋局,说二叔你下棋真是够狠的,竟然有点解家风范,跟二叔比,我还是只会皮毛,甘拜下风。

吴邪和解雨臣一起把棋收起来,这棋吴二白非常的爱,上面全是包浆。

吴二白给自己续茶,问吴邪,你再上不上了?

吴邪说不了不了,车轮战都打了三局了,估计等您八十岁,我们才能下的过您。

吴二白笑了笑,摇了摇头,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。

“解子,”吴二白问,“你和吴邪下过棋没?”

“当然下过。”解雨臣回。

“你发没发现吴邪很有趣的一点,”吴二白看吴邪,“其实他可以没必要那么下的,如果换成别的方式,很多时候他满可以赢,但是他就是很奇怪,不到万不得已,他一个子也舍不得弃,吝啬的很。”

“难道谁剩的子多就算谁赢么?吴二白问吴邪,“嗯?大侄子?”

吴邪没说话,他心里想是啊,起码对我来说是这样的。

棋收好了,吴二白又讲:“其实,他这样也不奇怪对吧?”

“是,”小花回,“不奇怪。”

“对了,”吴二白说,“今天吴邪生日在北京过,我打算顺便过来看看你们三个,结果秀秀不在,秀秀哪去了?

解雨臣想,这不可说。

“你们三个小时候玩的挺好的,走的时候,吴邪还追着汽车给你们俩送糖吃,家里的糖都叫他给送走了。”

“我有印象,”吴邪说,“我拍车窗来着。”

17

吴邪打电话给解雨臣,车已经开出去八百米,解雨臣问怎么了?

“你们俩东西忘带了。”

“啊,”秀秀说,“我的化妆包!”

解雨臣说你送过来吧。

吴邪说你赶快给我开回来,我肺上全是窟窿,不能跑。

车开回去,秀秀拿到了她的化妆包,秀秀问解雨臣吴邪给他的是什么,解雨臣说你看看,好像是关于我的资料,写的什么?

秀秀翻开本子,像是从某个地方撕下来的,秀秀说:“哥,就第一页有你好多照片,挺傻的,其他什么也没有啊。”

“什么也没有?”解雨臣探头过去看,“真的假的。”

“真的,”秀秀把本子举起来翻,“什么也没有。”

“奇怪。”

18

“你晚上真的不能来吃饭?”吴邪和解雨臣往茶馆外走,吴二白已经带着棋盘开车办事去了。

“真不能,”解雨臣说,“我没骗你啊,不会有惊喜的,不要期待。”

“谁他妈期待了。”

电梯门开,解雨臣把吴邪送上吉普,吴邪说来老解抱一抱那个抱一抱啊。

解雨臣和吴邪拥抱。

解雨臣说:“就抱啊?忽然这么纯洁呢。”

“当然,”吴邪说,“人过四十,越活越纯。”

解雨臣偷偷把二响环塞进了吴邪的口袋里。

19

吴老狗对解九说你今天必须要把这二响环拿走。

“太贵重了,”吴老狗讲,“就当拿回去给解家添点家底。家大业大的,我们无所谓。”

解九说,不差这一点,这是给吴邪的。

吴老狗敲了一下二响环,镯子发出清脆的两声响。

狗五说:“小九九,拿走吧。”

解九叹气,收回了口袋里。

解九说吴邪呢?

“在里屋。”

“我要见他一面。”

“怎么?”

“我还有话说。”

吴邪妈妈退出房间,吴邪在解九腿上坐着。

“老八死之前,留下一段消灾咒。”

“吴邪,”解九说,“我且念给你听。”

解九看吴老狗:“我念一句你念一句。”

“添添消,”“添添消,”

“昨夜雨淋漓,”“昨夜雨淋漓,”

“雨过长沙满洞庭,”“雨过长沙满洞庭,”

“倒在江湖无人过,”“等等,听起来不太吉利啊。”“别废话。”“倒在江湖无人过,”

“得澄清处又澄清。”“得澄清处又澄清。”

“完了吧?”

“没完。”

“还有?”

“还有。”

20

解雨臣开着会才想起来重要的话还没有说。

他偷掏出手机,发了微信,竟然有一条未读,是吴邪发来的。

“什么都没写,全在心里。”

21

吴邪掏出手机一边开门一边看,解雨臣的微信内容还没等看清,尖叫声炸进耳朵。

苏万胖子黑瞎子。

“生日!!!!!!快!!!!!!!乐!!!!!!!呜嗷嗷嗷嗷嗷嗷嗷啊!!!!”

疯了。吴邪想,疯了。他被拽了进去。

21

吴老狗问:“还有什么?”

“还有,生日快乐。”

解九冲着吴邪笑,吴老狗也笑了。四字结束,如有神迹,几乎一瞬间,杭州暴雨滂沱,闪电在空中打响。春雷动。

-

如题。

写的匆忙,很多想法没能写出来。用了跳切和闪回的技巧,但是觉得应该比较容易看得懂。

原来已经喜欢吴邪这么长时间啦。

希望明年的今天,也可以和大家继续分享他生日的喜悦。

(打了很多标签大家不要怪我,因为写了很多人物蛮冷的,有可能实在想吃粮的朋友就搜到了。)

最后  @予邪书_2018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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