吊吊茹

花邪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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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从浴室里洗完澡刮完胡子出来，看见小花在沙发上托着脑袋等我。小花的客厅里有面大镜子，但他常常说因为以前的一些事情，他对镜子有了阴影，因此整个镜子都是蒙起来的，我心想不蒙还好，你一蒙上不更他妈灵异？

我把镜子上的布扯下来，荷兰镜，怎么照都不脱型，我用手摸自己的脸，左看看右看看，毫不怀疑自己变帅了。

于是我问小花，“我帅不帅？”

小花把脑袋从手掌上抬了一下，往我这边打量。

“你别瞎自恋。”他回。

“我自恋？”我在镜子里对上他的眼睛，“浴室里那些瓶瓶罐罐都是谁的？”还好意思说我。

小花笑了，不说话，脸又回到手掌上去，我从镜子里看着他的脸，觉得虽然不太明显，他也的确是不如从前那么年轻。我想自恋是迈向中年男人的第一步么？如果这样算，小花可能从青春期就开始变中年。

我走到小花旁边的沙发上坐下，他正了身子，开了两听啤酒又按开了电视，电视打开是一个很无聊的频道，在播一些非常幼稚的动画片，看来他是几乎不开电视的，我们俩干了一下杯，瞎按着遥控机使多姿多彩的声音在巨大又空旷的房间里回荡，电视并不用来看，只是在我们二人的沉默中扮演一个第三者的角色。

他往我身边靠了靠，我腾出一只胳膊搂着他，搂了几秒钟，胳膊被他别下去，换成他搂着我。小花很喜欢在这种无所谓的小事上保持仪式感。

我们俩先是吸溜吸溜地喝泡沫，紧接着又咕咚咕咚地喝啤酒，人一喝酒，喝的再少，很难不感怀，这是人变老的一个标志，小花也逃不过。比如现在，我听见他对我发表了一些他关于自恋的看法，虽然他极力否认，但我怎么都觉得其中的大部分是在为他自恋症开脱，但其中有那么几句话，瞬间击中了我。

小花说，“如果不是因为自恋，我们每个人都活不到今天。”

“我是，你是，胖子是，瞎子是，甚至张起灵也是。”

“回想我们每一个人的行事风格，在最关键的时刻，我们选择相信的也都是自己，这是本能，是一种深度的自恋，当人自恋到一定程度时，那种笃定的气场就会影响到周围的人，以至于周围的人也对他的自恋和选择深信不疑。”

我偏过头眯眼看他，想他这番话说的是有些中肯，小花看起来像一只狐狸，其实他是一头狮子，而我看起来像只拉布拉多，其实我是一条蛇。

我没接话，他也就在没有说下去，我们俩在电视上看完了一场《变形金刚》，却因为爆炸的镜头昏昏欲睡，我们的相聚与对话常常没头没尾，就像这次一样。后来，他拖来一张毯子，我们俩在巨大的沙发上睡着了。

睡着之后我做梦，梦很荒唐，讲的是我和小花进了一座山，顺着山路走，看到一条河，小花见到河很激动，走过去低头看水，不一会，我听见他在河边对着水面大喊:“天啊！这是谁啊！这也太帅了！”，并且叫我凑过去看，我凑过去，发现小花照水，倒映的却是我的一张脸。虽然莫名奇妙，我却不由得开心起来。

后来，讲给小花听，他木着一张脸，毫无反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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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呆的时候拿起手机敲敲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