吊吊茹

解雨臣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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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栋房子有七间屋子，最小的一间藏在阁楼上，全木质，非常有安全感，房间里有一个向西的落地窗，只能看见落日。

解雨臣常常在窗前听雨。他听雨时有喝茶的习惯，极其偶尔，不是外人想的那么精致，一个大的瓷杯，放在远处时，看不见里面起伏的茶叶。

有时候他喝龙井，正宗的西湖龙井，容易让他想起故人。喝龙井一般是听细雨，窗外雨落而茶叶正舒展，雨太小，听不到水打梧桐，远处并没有隐约地青山，只能看见层叠的高楼。无论是怎样一个人，此刻也很难不想起小时候，解雨臣模模糊糊想起自己的父亲，想起很久以前父亲送给他一包驱蚊香囊的味道。

如果雨连绵不绝，解雨臣办完工会一直窝在这个小房间里，案前泡的就是岩韵大红袍，不用大瓷杯了，配紫砂，茶水和红泥相映，舒心的恰到好处。窗开一半，听风雨过铜铃。雨持续几天，大红袍便会喝几天，他多半会想一些别的事情，回味几出戏，京剧也好、昆区也罢，有几折对他来说跟“床前明月光”似的，字句成了惯性，但一般人长大了不会再背“床前明月光”，如同他也不会再唱。解雨臣的手指在摇椅上配着心里的词打节拍，直到大红袍见了底。他想了想，觉得自己还是不应该喝这么多的茶。

倾盆大雨，解雨臣打开一罐铁观音，他认为大雨容易让人浮躁，所以要喝铁观音。这时候茶具倒无所谓，但茶水一定要铁壶煎出来。他会看看《宋史》，或者兵法，不开手机，断掉通讯。一字一句读，心中想的是百年以来的帝王兴衰，快意和嗟叹都有，忍不住想起自己在商战中的厮杀，觉得人心很像初秋凉透的大雨，想喝点烈酒御寒，却只有一杯凉透的铁观音。

喝茉莉花的时候他最不讲就，茶叶闷在玻璃罐头瓶里。本来解雨臣家里没有玻璃罐，吴邪上次来吃了一罐黄桃罐头，吃完刷了刷，开玩笑似的让他收下。结果他就用了。解雨臣不知道这东西是老教师标配，恍恍惚惚觉得自己像北京土著老大爷。玻璃罐在手里，窗外暴雨惊雷，风大雨大。茉莉花不求新旧，解雨臣喝它的浓香，茶要滚烫。此刻他什么也不想，单听雨，听雨中四面磅礴，浪飞三尺，刀剑兵戈，擦过梧桐如持剑美人轻轻笑，暮色萧索，雨帘浓密，透过雨看不到别的，于是他随便幻想着雨中究竟是什么。

解雨臣在这里听过很多很多次雨。这是最小的一间屋子，全木质，非常有安全感，房间里有一个向西的落地窗，能看见落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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很久以前写的，拿出来改了改。好像还能看……